以往她覺得鳳問蘭煩，現在，她無比懷念這個已經失蹤了三年的好友。

“她說沒有。婆婆，你肯定記錯了？”趙如生打著公平公正公開的旗子，可做事卻不是那麽一回事，儼然忘了李婆婆是她的救命恩人了。

“沒有？哈哈，沒有！”李老婦人此時突然笑了起來，蒼老的聲音配上淒冷的笑，趙如生有些冷。

“這個，就是證據。”李老婦人翻箱倒櫃，拿出了壓箱底的一個包裹，抖著枯樹皮的手打開，露出幾件衣物，大的小的，好幾件，染了大片大片血漬，年代已久，血漬已變作深黑色。翻動間，一顆雕成平安扣的黃玉石掉了出來。

李老婦人拿起它細細撫摸，渾濁老淚洶湧而出，臉上溝壑瞬間如漲水：“我的小善，我的官人。”

這情景，趙如生看得心酸，他背過身去，卻對上鳳姒兒平靜的眼神。

“你一出現，林中飛禽走獸蠢蠢欲動；你走到哪裏，它們就跟到哪裏；在險阻山路遇險時，你卻能輕而易舉躲過滾落的山石，在街上撞到惡棍時，你不過看了他一眼，他就老老實實的走了。”

“你說，你不是妖怪是什麽！”

“不過這一切，都是我的猜測而已，可今日你自己告訴我，你不是人。不是人，那就是吃人的妖怪。”

“是你，殺害了我的官人和孩子，你還他們命來。”

說罷，那老婦人竟直接用頭撞向了鳳姒兒。這是要和鳳姒兒同歸於盡。

趙如生下意識就當在鳳姒兒面前，可鳳姒兒身影一閃，截在前頭，一手摁在李老婦人肩上，李老婦人猶如靜止了一般，依舊保持著沖撞動作。

他繞過鳳姒兒，圍在靜止二人周圍繞來繞去，跟看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樣。

一條紅線自鳳姒兒掌中鉆出，透過衣物鉆進了李老婦人的肌膚下。鳳姒兒一個踉蹌，置身於另一個場景中。

此時正是炎熱酷夏，烈日當空，石道兩旁的樹葉兒受不了酷熱而打起了卷。林中除了知了不停鳴叫外，還伴有人的急促喘氣聲。

年輕的李老婦人在石道中快速奔跑著，同行的還有數人，都是做農夫農婦打扮。見年輕的李夫人踏空踉蹌了一下，不停地招呼：“李嫂，慢點，慢點兒。”

李婦人不管不顧，繼續奔跑。

山頂一空地上圍著些許人，議論紛紛，捂臉作不忍直看狀。一見李婦人沖上來，稍稍退開了些，嗡嗡議論聲也沒了。

地上的屍體眼窩深陷，身上所有的皮肉都幹成了皺皺的枯皮緊貼骨頭。腹部是全身唯一一塊還有點血肉的地方，可惜被林中飛禽走後啄的腸肚到處都是。天氣炎熱，那些滑溜溜的腸肚早已變成黑色，流著黑色膿水，腐臭難聞。

身後跟上來的農婦有人受不了，扶著樹幹嘔吐了起來。

“李嫂，別看了，回去吧。”有人擋住李婦人的視線。如此慘狀旁人都受不了，何況是屍體妻子的她。

李婦人一動不動，呆若木偶。

“娘……。”一個細若蚊的聲音叫了句，卻像還魂鈴一樣，將李婦人從木偶中喚了回來。一人將孩子遞給她：“孩子是在樹上發現的，雖說沒受到什麽傷害，只怕是看見了他父親遇害的全過程。”

李婦人緊緊抱著她的孩子，這個可憐的孩子，終於輕輕啜泣了起來。

“是誰，是誰殺了你爹，快告訴我是誰！”李婦人忽然緊抓著孩子的手臂，搖晃了起來。

“是，是妖怪……妖怪……。”懷中孩子抖得渾身如篩糠。

旁人一聽這話，都各自找借口離開了。

妖怪！李婦人眼中恨意瞬間勝過驚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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